风雨元瓷路
——《通往托普卡比的梦幻之路》发表五周年感怀
五年前,由北京市文物局出面组织的中国专家代表团一行七人朝拜了托普卡比宫馆藏的元代瓷器。要感谢此次活动的组织者蒋茜琦、袁山开夫妇,没有他们的不懈努力,此行是不会成功的。所以,凡事要用心去努力,要有人敢于想,锲而不舍。去叩开托宫是一件事,今天中国要让元代瓷器重见天日,也是需要锲而不舍去做的一件事。
此行汪庆正、李辉炳、刘新园三位是古陶瓷专业人士,我本人是作为美学史专家加入,我的任务是考察中西陶瓷交流史,当时本人身份是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研究员,《文学评论》副主编,说是专家,也不为过。不过不是古陶瓷专家,至今也不想当古陶瓷专家,我的思想性专业比古陶瓷更适合我。当时古陶瓷方面我只是有若干年历史的收藏者而已。考察回来后,《收藏》杂志主编老杨追着向我要稿子,我与小蒋电话联系过,先发就先发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军事机密。没想到发表以后影响很大,不少人读了文章因此走入收藏元瓷之门,几年中因此成了元瓷收藏专家的不乏其人。这是我始料不及的。如中国的元代瓷器因此得福,我们要共同感谢的是《收藏》杂志,没有他们像逼债一样的催促,这篇文稿有得要拖了。2002年我调往上海工作,在北京那个风光无限的新闻发布会也无暇参加,遗憾地失去了一次认识古陶瓷界各路专家的机会。
古陶瓷收藏只是我专业需要的一个延伸。在中国美学界,学理论的基本上与搞艺术实践的没有关系。有一次我与几个同伴参观上海博物馆,见到精美绝伦的青铜器,其中考古专业的一人说来头头是道,而我这个美学专业的博士却是只能哑口无言,深感惭愧。想起读硕士时,到北大去见朱光潜先生,朱老说,搞美学的,一定要精通一门艺术,不会创作,搞鉴赏也行。只有对艺术实践有切身的体会,才会对美学理论建设有所建树,1996年开始,我接手国家九五重点课题《华夏审美风尚史》,这对学理论美学的我是一个极大的挑战。美学理论你讲得头头是道,来讲一回实际发生的美学看看?那时我有几年的收藏古陶瓷的历史,但其实不过是跑跑地摊,消遣玩玩,没当回事投入,属于“小猫小狗”阶段。但现在,工作需要你一头扎到中国的美学实践中去——对我来讲,古陶瓷当然是最好的领域了。它的一个不可比拟的优势是民间藏品多,而且你可能触摸到。作为艺术品,它是立体的,多因素的,工艺、绘画、质料……这一切都符合我的欣赏个性。而且,它还是可能增值的商品。对我们这些与市场无关的学者来讲,是有点吸引力的。
说来也奇,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在北京,元青花少得出奇。北京拍卖一个残玉壶春瓶, 18万,大家还应记得。我们一行到土耳其时,大家内心的神奇、紧张、兴奋之情,历历在目。元青花对每一个中国人来讲太神奇了!现在国内突然冒出一批20年前就精通元青花的“收藏专家”,趣闻而已,花边类的,不足为论。此行中费伯良老先生是自己有元青花的大藏家,此行认识老先生,是三生有幸。我在他的寓所看到他的藏品,2001年左右吧,还不多,但2004年再去时,他的元瓷收藏与我的元瓷一样突然也膨胀起来了。
从土耳其回来后,我有了一个“拖着一对元瓷找鉴定”的经历。
2001年下半年,我出差到广州。在广州西关古玩市场,见到一对青花云龙纹梅瓶。你想想当时我的心情吧!元代瓷器对我们来讲,是多么神奇!托宫里的大器我们是像对待神器一样去把摸的。我那时只有几件元青花小杯,小碗,是在各地地摊上淘来的,已得意非凡了。你瞧,这是一对高45公分的元青花龙纹梅瓶!美丽的蔚蓝色,湖绿色的底,那么明明白白的老胎……还犹豫什么!还好他开的价钱我买得起。我当晚几乎没睡觉,巨大的幸福感让我伴着这对龙纹瓶坐到天亮。回京后,我当时不像现在这么自信。我要别人承认。琉璃厂不是有鉴定的吗?我去了。一位老人家收了50元,就说开了:新的,你不信,找个人来看看。恰巧来了一位开古玩店的中年人,带着京腔,八丈远就说:新,处处都新,还说送给我都不要。老人家乐了,说,“你还不信,咱们打个赌,谁输了谁请客吃烤鸭。”我当然不信了,古玩城不是有鉴定的吗?找孙学海去——那时,我还不认识孙老。
几天后,我去了古玩城。我先拿出一个20公分的元青花龙纹盘给孙老看,孙老一上手就连连说好,说这是元青花,我也有一个。问我多少钱买的,我说了。他说,我买的比你贵。我说,孙老我还有一对龙纹梅瓶,你要看吗?在哪儿?在家里。去!孙老招呼助手小郑,下午四点来钟,班也不上了。叫车就随我到了家。孙老反复看,反复抚摸。我的心提到了嗓子口,就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