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在省电视台担任主持人、记者。1997年,我在一次采访时,认识了奥地利小伙恩内斯特·霍夫勒。1998年,我与他结了婚,并一同去了德国。到了德国慕尼黑后,他为我起了一个洋名——埃玛,我则给他取了一个中国名字——来福。在霍家,有三位霍太太,她们是我的婆婆阿露西亚和我的妯娌露茜,加上我。
“你们中国人睡懒觉是因为住房紧张。”
我的婆婆出生在奥地利一个贵族家庭,为了爱情她选择了私奔。她和我的公公相濡以沫,生下3个孩子,变成了一个能干的家庭主妇,婆婆在家说一不二。
和来福谈恋爱的时候,我曾见过婆婆,她对我很热情。待到成了霍家的媳妇后,我发现并不那样简单。在婆婆看来,女人天生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而我从小就想干一番事业。我和婆婆虽然表面上和睦,可骨子里却各不买账。
有一次,我和来福去婆婆家。那次我看书到很晚才睡,第二天就睡懒觉了。婆婆满脸不高兴:“你难道一点都不喜欢阳光吗?中国城市的房子很紧张,是不是晚上都睡不好觉,才使很多人在清晨补上一觉,养成晚起床的习惯?”
我听了很不开心:“我睡懒觉只是个人的生活习惯而已,请您以后不要把这些东西扯到一起。”婆婆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如此计较,半天没有说话。
“做太太就是要你收拾家的!”
我像很多德国主妇一样,做起了全职太太。有一天,我说:“我想出去找份工作。”婆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丈夫有那么高的收入,你还不满意?”我说:“不是满意不满意的问题,我必须有属于自己的事业。”婆婆说:“那谁来收拾家呢?谁来为你的丈夫做饭洗衣?”我一听脊梁骨都发凉了,气鼓鼓地说:“他找的是妻子还是厨子、清洁工、保姆兼佣人?难道他不会动手吗?”婆婆看来也有些生气,冷冷地甩出一句话:“那还要太太做什么?”
我一听,胸口发闷。之后我总想找机会和婆婆沟通。有一天,她在厨房里忙着,心情不错。我走过去和她一起干活,说:“如果一个女人的价值就是在家相夫教子的话,那还受什么教育?那做父母的完全可以照着使女和服务员的模子来培养女儿不就得了吗?”
婆婆的脸色非常难看,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我在电视上多次看到,在中国如果人们生了女孩子,有些父母会把她丢弃或设法送人,所以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认真地说:“你说的并不是事实,更多的中国女性自尊自强,为社会创造财富,也为社会所尊重。”或许是我太认真了,婆婆不再说话了。
“教孩子中国话会误了她!”
结婚一年后,我生下女儿海伦。按奥地利的习俗,婆婆是不用带孩子的,所以任务就落在我头上。
女儿一天天长大,我想既然女儿有一半的中国血统就应该说中国话。而每次我带女儿去婆婆家时,婆婆总说:“孩子太小了,学好德国话就够了。”
我想孩子怎么能不学她母亲的母语呢?在我的耐心教导下,女儿能说一些简单的中文了。但是只要我带着女儿去婆婆家,当女儿指着狗和猫说出中文时,婆婆坚决地说:“你要说德语!”
我依然很认真地教女儿学中文,但婆婆总讲她说得不对,使女儿无所适从。我很生气,忍不住和她理论。婆婆很和蔼地说:“她还很小,不应该增加太多负担。”我无话可说,但是绝不妥协,在婆婆家的时候,我坚持让女儿说中文。婆婆听了不太高兴:“我一句也听不懂。”我说:“你可以学啊。”婆婆接着说:“当爸爸的听不懂你们的话,多么可怜啊。”我毫不退让:“他也应该学中文。”
“有一天我也想去美丽的中国!”
尽管我和婆婆之间有不少摩擦,但她对我依然很好。我发现我们存在的只是生活观念上的矛盾。
时间愈久,我愈发现婆婆的善良。有一次我去商店买东西,售货员居然对我说:“你是霍太太吧?……你婆婆经常跟我们说起你,说你来自中国,曾经是个记者,非常能干。”
我发现婆婆戴的表已经很旧了,可她还是舍不得买一块新的。于是,在她过生日的时候,我买了一款漂亮的手表相赠。婆婆发出了惊叹:“啊,太漂亮了,太谢谢你了!”
有一天晚餐后,婆婆感慨地说:“这辈子,我没有什么遗憾的,我非常爱我的家人,而且努力让他们幸福。我只希望在他们心中我是一个好母亲。”婆婆的眼眶湿润了,这一刹那,我好像看到了远在中国的母亲,情不自禁地说:“妈妈,您永远是我们心中的好妈妈!我很自豪有您这样的好婆婆!”
有一次我和婆婆出去,碰到了镇上的神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