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认知善与恶

    如果上帝死了，世间万物都会消失吗？如果一个人拒绝相信神圣的造物主，就不允许他做任何事情吗？如果没有信仰和宗教，道德就要崩溃吗？
 
    在费奥•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罪与罚》中，拉斯柯尔尼科夫抢劫并谋杀了两个中年妇女。因为他认为没有道德规范可以限制自己的激情。自私的原则使人放肆，年轻的信徒可以变为虚无主义者。

    陀思妥耶夫斯基呼喊道，没有上帝，生命和世界都没有意义。陀思妥耶夫斯基认为，没有神圣的因果报应和拯救的教义，就没有道德义务的基础，就没有理性的职责或对他人的责任。一切事情都可以存在，享乐主义的愿望和自我扩张支配着我们。没有善与恶的标准，没有对与错的标准，也没有任何人类的道德目的。
 
    这幅黯淡的图景是人类社会不能信赖的鉴定。相反地，如果我们确信上帝并不存在，或许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开始充分认识到人类是自主的，我们要为自己的命运和人类同胞负责。或许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鼓起勇气和智慧，发展理性的道德规范。这种道德规范基于自然的现实评价和公共道德的普遍认同。或许只有这样，我们将可能创造一个可信的世俗社会，并依据人文主义的原则和价值生活。
 
    有神论者拒绝承认没有上帝的道德规范。根据圣经的神话，亚当和夏娃失去天恩，是因为他们不服从上帝。上帝已经赐予他们权力，可以吃伊甸园里所有树上的果子，惟独那棵可以判别善恶的树除外，从而禁止任何自主的人去探索善与恶的知识。上帝说：“惟有园中间的那棵树上的果子，……你们不可以吃，也不可以摸，否则会死去。”夏娃看见那棵树上新鲜的果子，赏心悦目，而且这是一棵可以授予智慧的树。因此夏娃吃了这棵树上的果子，劝亚当一起吃。此举激怒了上帝，将他们赶出伊甸园并且诅咒道，夏娃今后将遭受生孩子的剧痛，并且被丈夫统治。亚当将艰辛劳作，维持生计。亚当和夏娃和他们的后代都将死亡，而且灵魂将得不到永生。这个寓言表明，上帝不愿意人类除圣戒之外，自己判断善与恶。
 
    然而，无数文明的男女已经放弃有神论的宗教幻想，虽然如此，他们依然过着有道德的生活，被崇高的理想和道德的价值鼓舞着。他们运用自己判别善恶的知识，培育出对美好生活的精辟评价，包括与他人共处的集体感，以及献身于社会公益服务、慈善事业和司法工作。他们既没有放弃计划和事业，也没有放弃求生的愿望。科学和技术、哲学和诗歌、文明的艺术和高尚的文化，这些都是用人类的聪明才智和努力创造出来的。世世代代无名的世俗英雄们发现生活充满机遇，因此而有意义。虽然他们没有宗教信仰，但并没有放弃关心别人的利益，在生活中也没有拒绝道德的价值和原则。
 
    至今，从宗教信徒超自然的信仰中，仍然听到人人皆知的古老祷告：不信仰上帝就会失去一切；不忠诚神灵的圣诫，就将陷入堕落和罪过。
 
    这种宗教的教导是欺骗的谎话：信仰一个先验的上帝是人类历史超自然的神话。诗人和预言家超越人类的想象力，塑造出一个神圣的存在。这种神圣的存在反射出人类的偶像，它被发明出来以实现人类最深的渴望：上帝创造了宇宙。所有的道德都必须源于上帝。他们确信，我们每个人都有神的安排，即使这个先验的上帝被神秘覆盖着，这个面纱仅仅通过描述他的隐喻和象征，才能被朦胧地看穿。我们最终的道德责任就是，接受上帝作为惟一的道德资源。
 
    有神论的核心是拯救学说，即：上帝将把人们从罪行和死亡中拯救出来，并且将赐予人们永恒的幸福。为了让人们获得这一奖赏，最基本的就是要信仰上帝。一些神学家相信，仅仅信仰上帝就足以获得拯救；另一些神学家则主张做善事可以获得拯救。基督徒、犹太教徒和穆斯林有不同的途径获得拯救，但结果是同样的。
 
    那些拒绝有神论的人都是罪恶的吗？他们没有任何可取的道德美德吗？事实上，信仰上帝并不能保证有道德、美德，因为无数的人们已经表明自己有宗教信仰，却继续过着不道德的生活。历史的长廊里回响着他们的丑行。无疑，信徒和非信徒都会做恶事，无论是基督徒还是无神论者，犹太教徒还是印度教徒，穆斯林还是绝对论者，有神论者还是世俗论者，不道德是没有边界的。历史上的圣人只是那些与教堂和寺庙结婚的人，除此之外都是罪人，这种主张是错误的。
 
    依照圣经，最大的罪恶和使人类失去天恩的原因，是吃了认知善恶的果子。然而，由此人类可以探索道德，可以在自主理性的基础上确立原则和价值。无论如何，文明是历史的传统，是有道德的人们所创造的，虽然他们吃了那棵茂盛大树上的禁果。走出伊甸园，他们发现了意义重大的道德价值和真理，可以指导自我和与他人相关的行为。

作者简介：习五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