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初到北京,考入中国歌剧舞剧院,这对于张卓来说,已经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她感恩而谦卑地站在合唱团第二声部的队伍里,努力跟上大家的节奏,唱准每一个音符。
如今,仅2011年9月,张卓在国家大剧院同时有四台演出——在意大利语歌剧《灰姑娘》和中文歌剧《赵氏孤儿》中扮演重要角色,以及在《马勒第八交响曲》和《贝多芬第九交响曲》两台音乐会中担任女中音领唱。
在中国歌剧舞台上,青年演员张卓正在崭露头角。
张卓说,她从小最突出的个性就是"没有个性"。她出生在洞庭湖畔的湖南省岳阳市湘阴县,爸爸是工厂的司机,妈妈是电大的老师。她天性安静,不吵不闹,如果妈妈让她在家里练书法,她就听话地坐在那里静静地写字。
在她的人生中,有两件影响重大的事。一是小学的语文老师告诉她妈妈,张卓未来可以考虑走音乐这条路,这使父母开始有意识地培养她音乐方面的才能;二是高中的音乐老师鼓励她通过音乐考大学,这促使她学习声乐,并最终考入西南师范大学(后并入西南大学)声乐系,正式走上音乐这条路。
本来张卓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喜爱音乐,或者在音乐方面有多突出的天赋,她只是很乖地遵从老师或父母向她提出的要求。开始学习音乐时,她经常清晨5点就到自家楼顶上练发声,平时在家没事就"哼哼",以致一直有心栽培她的妈妈有时甚至反过来说"你能不能停一会儿"。
如今回想起这些往事,张卓说:"当时我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我的一种热爱。直到我成为专业的歌剧演员后,我才发现,这是我长期以来内心深处对音乐的热爱。"
在西南师范大学,声乐名家余开基教授成为张卓的声乐启蒙老师。大学几年,张卓的演唱水平进步很快,频频在各类声乐比赛中获奖。2002年,张卓参加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获重庆赛区专业组金奖,并被选送到北京参加团体组的全国大赛。
进京比赛的结果是全军覆没,却意外改变了张卓的人生。本来,她已决定留校当老师,也觉得是不错的选择。但是,在北京,时任中国歌剧舞剧院团长的孔德成因为看了张卓在重庆赛区的出色表现,邀请她报考中国歌剧舞剧院。张卓所在大学也有一些表现优异的师兄师姐曾报考中国歌剧舞剧院,但是未能考取,所以,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参加了考试,却未曾料想,在没做任何准备下的情况,竟然考上了。
"God bless me(上帝保佑我)!"今天,张卓仍然把这一彻底改变她人生轨迹的转折归结为"幸运",她说,"团长曾说我乐感好,表现出来很自然,是真正用心在唱。我不是为表达而表达,这可能是他们看重的地方。"
考入中国歌剧舞剧院,是件荣耀的事,但最初那几年却走得很艰难。因为声线最适合女中音,张卓的职业生涯从合唱团的第二声部开始。她发现,很多曲子都极难找准旋律。此外,还有无形的压力和自卑,她觉得,自己这样的"外地学生"和中央音乐学院。中国音乐学院等北京地区的毕业生相比,在见识和眼界上有差距,有时也容易受人轻视。她性格中要强的一面被激发出来,决心一定要做好。她说:"我没有那些在北京读书的学生的优势,又考进了这么专业的团体,只能靠自己不断努力。首先要站稳脚跟,这是很实际的问题。"
在长达几年的时间里,日复一日,张卓每天几乎只做一件事——练谱,在单位练,回家也练。慢慢地,她开始体会到合声的美妙,也越来越感受到古典音乐的魅力。"真的是,如果碰上好的指挥、好的老师来给我们音乐作业,那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扎实的视唱练习,极大地提高了张卓的耳朵对音乐的灵敏度以及视谱能力。随着接触的作品规格的提升,她的音乐悟性和鉴赏力也在提高,对音乐的理解不再停留在表面,逐渐深入作品内核。这些准备,使她在2009年获得了纪念五四运动90周年的大型原创歌剧《青春之歌》中白丽萍的角色。张卓将这部作品称为自己职业生涯中的一个里程碑。过去,她更多地是在音乐会上演唱歌剧片段,这是她第一次全面地接触一部完整的歌剧作品,开始了解到歌剧在舞台上的一切,领悟到歌剧作为戏剧的魅力。
"歌剧的魅力,对我来说,在于一种创造。它不只是关乎唱的技巧,还有人物性格、戏剧表演在里面,有无限可能。你要灵活地运用你的声音,塑造不同的人物。"如今,张卓已经在多部完整的歌剧作品中出演重要角色,她认为,"歌剧最大的价值在于,它有一种文化感召力在里面。"
张卓现在忙得不可开交,今年以来已经出演了法语歌剧《卡门》、意大利语歌剧《贾尼斯·基基》、德语歌剧《魔笛》等多部重要作品。2012年也有多个演出已经排进日程,包括出演莫扎特的名作《费加罗的婚礼》等。
现在,当张卓站在聚光灯下的舞台上时,从前不自信的她已经变得很自信。她说:"保持一点自信,对自己是很好的鞭策。但是,我会控制这种自信,不能变成自满、自负。"
一路走来,张卓的人生似乎平淡而顺畅。她说,其实也会遇到很多很"背"的事,只是她是一个很随遇而安的人,凡事讲求随缘,不跟自己较劲。她不会给自己设定一些必须达成的目标,比如"我一定要走上世界最顶级的舞台",她只是静静地做自己的准备,当有机会来临,就用自己全部的精力去好好把握。
令她感到幸运和满足的是,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她未来的心愿就是,"沿着这条路平静地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