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生活了十几年,岁末年初总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厌倦了裹着厚重的棉服辞旧迎新,不如来场反季节旅行。
飞机降落在罗兰•卡洛斯机场,舷窗外又见大海和高山。我再一次来到留尼汪。尽管身在印度洋,这儿却是法兰西的地盘。邻近的马达加斯加水土丰饶却穷得嗷嗷叫,名不见经传的留尼汪绝大部分物资依赖进口,有法国政府撑腰,物价水平竟然比巴黎还高。
留尼汪人喜欢山林徒步,刚到的那几天,处于“冬眠”惯性的我尚不习惯,只参与了徒步后的“放松运动”——上午在翠绿的山林瞎逛,下午就躺在沙滩上吹海风、晒太阳。总共不过2500平方公里的小岛,四周是海滩,中部却有海拔3000米的高山。这样的地貌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这里夏天不那么热、冬天不怎么冷。
圣诞老人北半球的标准装扮是驯鹿雪橇,在南半球会不会穿泳装戴草帽?搜寻半天,也没见着臆想中的搞怪形象,却发现了更好玩的事情——留尼汪人不但把“圣诞树”摆在房间里,还种满了整座岛。
那是一种名叫“Flame Tree”(凤凰木)的树,名为“Peacock Flower”(孔雀花),大而红,只在圣诞前后开放。盛放的时候,连花萼内侧都呈血红色。艳丽的红色花瓣被一条条豆荚果和翠绿的羽状复叶簇拥着,红得夸张又喜气洋洋。
凤凰木被誉为世界上色彩最鲜艳的树木之一,原产地马达加斯加,在我国南部和西南部也能见到。它红得像一团火焰,很有年味儿。当地人管它的花儿叫“圣诞花”。新年里,无论走到哪儿,到处是红艳艳的“圣诞树”,随便往跟前一站,怎么拍照都好看。
除了凤凰木,新年里同样喜庆的,还有当地人聚在一起表演玛洛亚(Maloya)的场景。三五好友在户外野餐,酒足饭饱后,男士们敲起Rouler鼓,女士们换上鲜艳的大摆裙,光脚,扯着裙裾,踩着欢快的鼓点在草地上又唱又跳。
玛洛亚是留尼汪最原生态的一种歌舞形式,18世纪由马达加斯加和东非甘蔗种植园的奴隶创造出来,开始被称为“特史加”(t'shéga) 或 “赛加”(séga),最终为岛上的其他民族所改造。2009年被列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
玛洛亚的乐器非常独特。其中,Kayanm是用甘蔗花茎制作而成的,形状扁平,充填番红花种子;Bob是以葫芦作共鸣箱的弹弦乐器,巴西人称之为Birimbau;Rouler鼓是一种当地的鼓,最早是由农场工人将酒桶两头钉上牛皮制成。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白人统治者都禁止奴隶公开表演玛洛亚。直到最近三十年,它才成为留尼汪岛的文化象征,是各类节日庆典、欢迎仪式、公共活动上的必备节目。
一周后,我们转到当地华人朋友、霍明祥医生家借宿。那是圣丹尼市中心。如果是平时,就算在闹市,到了晚上八九点照样冷冷清清,不过节日里,当地饭馆和店铺老板会推迟打烊。一天晚上我们去看9点场的电影,散场后,尽管下着小雨,还有不少人在街上晃。
进入12月,留尼汪人的社交季拉开帷幕。各式各样的Party纷纷登场,8点多才开张的聚会,不持续到凌晨不算宾主尽欢。惟一的遗憾是天公不作美,时逢留尼汪的雨季,主人定好的日子究竟是晴是雨,真要碰运气。
霍医生的邻居是印度人,男主人是当地律师协会会长,据说很喜欢在自家庭院里宴请宾朋。那晚我们本打算过去凑热闹,不料大雨倾盆,只好改在家里吃饭。直到饭毕,雨还是下个没完,这时,霍医生开玩笑地让小女儿玲玲赶紧找把伞,到对门拿点香槟过来,反正这么大的雨,不会有几个客人,主人的好酒肯定喝不完。 |